在刚刚落幕的第7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一众世界知名导演评委将最佳影片金熊奖颁给了一部“黄片”——《倒霉性爱，发狂黄片》。导演拉杜裘德的风格素来直来直去，之前曾经凭借《喝彩！》获得银熊奖最佳导演，多次入围国际A类电影节。而各种政治议题的探讨，更是这位导演的拿手好戏。
《倒霉性爱，发狂黄片》一开场，就是一段尺度大到令人乍舌的性爱视频，这段视频的尺度相当于今天在推特上不断活跃着的那些“网黄”。第一视角下汁液纷飞的性爱场面，非常吸引观众的眼球。这是导演拉杜·裘德作品中尺度最大的场面，也是近年来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尺度最大的场面，全然不输给去年那部《DAU：娜塔莎》。
上一次罗马尼亚影片获得金熊奖，是在2018年的柏林电影节，《不要碰我》爆冷擒熊，影片对女性裸体表现尺度之大令人乍舌。而拉杜·裘德的这部《黄片》的尺度相比之下还要更大一些，电影在柏林电影节线上首映获奖之后，我在卢森堡电影节看到了这部电影，前三分钟的尺度之大令人心跳不止。本届柏林电影节的线下展映部分将在6月进行，很期待观众在大银幕观看这部影片的感受。
尺度嗨爆的序幕结束后，电影正式开场，拉杜·裘德回归了他原本的风格。在《罗马尼亚黑历史》中，拉杜·裘德在表现导演核心诉求的同时，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普通观众。他的视点是围绕着中心事件开始，对周围的人群展开辐射。他以“非虚构”的方式，完完全全打散了事件本身的核心视角，半强迫的要求观众去关注周围的围观群众的反应，完成了对核心视角的改变。这一转变，直观的呈现出对历史灾难和民族罪恶的群体回避现状，给历史带来了当代性的意义。《黄片》依旧是直面当下的，口罩作为一种当下性的体现，在影片的第一部分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在第一部分中，拉杜·裘德充分发挥了实景与道具作为当下时态的表意工具作用。随着女主角的视角，镜头不断地跟随其行走路线产生变化，但其镜头运动轨迹又是不断地偏离的。他在紧跟女主脚步的同时，在尝试着不断地去拓宽周围的视线，观察周围的景物，使电影产生视角的偏离。他构建的视觉场景，不是单一的、重复的，而是复杂的、多元的，他像是一个行走过程中的人，这个人在不断的观察周围的景物，可能会产生新鲜感。当镜头扫过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街边健身房广告牌的时候，更多的看到了一个社会的全景，其表意作用相当明显。第一段的叙事方式是直线的、日记式的，其在导演属性与非虚构影像之间把握住了精准的平衡度。一边是虚构的女主的经历，而另一边是真实到令人捧腹的社会背景。即使是在纪录片中，拉杜·裘德依旧在寻找着导演属性与非虚构影像的中间点，在去年拍摄的《火车的出口》中，忠实的再现历史已经不是导演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他照片拼贴和声音剪辑的方式去寻求历史的当下性，探索将剪辑的主观性和真实影像的客观性放在一起，融合成统一的表达。而在《大写印刷体》中，则是整个扭转的，尝试着打破虚构与真实的边界，在中间互相突破，互相进入，这与《罗马尼亚黑历史》的表现方式在某种角度上是互通的。《黄片》的第一段中，导演尽量采用了游移的视角，尽可能的将主角从客观的各种社会情态之间抽离。在超市吵架和药店纠纷两个冲突最强的场景中，导演都尽量的将主角放进画面的后景中以强调围观者的身份，寻找合理的位置，造成仿佛是不作任何干涉的客观感。客观感来自于新冠疫情下现实社会情景的影像复刻，在这一段落中“真实”是占据绝对主角地位的。但该种真实，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就像是在第三段中呈现出的政治光谱，是一种缓慢过度的过程，但是又在徘徊前进，最后的终点是在真实与虚构之间构建了某种平衡的连接，使得第二段中的“真实的真实”平稳的过渡到第三段的“真实的虚构”。在第一段中，主角经历了一个从后景走到前景的过程。在与司机吵架的一段中，女性角色的独立人格开始显现，直到在第三段的大段政治激辩中逐渐成型，变得更为完整。在第二段中，拉杜·裘德发挥了自己拍摄纪录片的专长，将罗马尼亚的历史剪辑成了一部简短的纪录片。历史资料的剪辑和筛选工作第二部分中显得极为重要，其目的是让观众重新审视旧有的影像资料，促成对历史的直面。蛇发女妖美杜莎的隐喻在这段中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为了杀死她，雅典娜指点珀尔修斯通过盾牌去观察美杜莎的倒影，雅典娜是希腊神话中人们的恐惧所在。这样一来这段神话的深意就变成了，我们无法直视恐惧的源头，当我们必须要直面它的时候，我们要通过“镜像”来完成对恐惧的观察和理解。《黄片》的第二段剪辑了大量的历史影像，其功能正在于树立镜子，让人们从影像中观察自我的历史，了解罗马尼亚的高度集中的集权历史和思潮改变过程。这段影像，在全片中承担的作用更多的是“影像说明书”，它构建起了三段影像之间的内部连接，引导观众深入了解罗马尼亚历史，从而使第三段疯狂而密集的政治表达与异国不同文化的观众之间产生心理上的勾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拉杜·裘德的影片对观众来说是友好的，《罗马尼亚黑历史》、《大写印刷体》《喝彩！》《受伤的心》都在试图走出文化隔阂，构建不同文化之间的勾连，在世界公民的范围内去寻找共同可以感知的元素，在共同的普世价值构架中去勾连表达与影像的关系，因此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黄片》会插入这样一段“影像说明书”。《黄片》的第三段才是电影“正式起飞”的段落。首先，拉杜·裘德在电影中构建了一个类似于西方民主政治体系中议会的场景，为后面各色人等轮番表演提供了充分开阔的政治舞台。这个场景，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假定的存在”，正是民主社会下政治形态的镜像反射。从这层意思上讲，又呼应了前面的美杜莎隐喻，它促使观众以不经意的方式在银幕上直面自己周围的社会形态，而在真正的生活中，我们不一定能发现这些内容。接下来，就完整的再现了一场撕逼抬杠的过程。首先，导演带着我们完整的回顾了开头的三段尺度极大的黄片。然后，在事先划定好的场景里，传统主义者、宗教卫道士、民族主义者和消费主义者对着作为身体自由持有者的女性主角自身进行疯狂的攻击和诋毁，而相对平和的知识分子和LGBT群体则站在了诋毁者的反面，其中夹杂着贫富分化加剧、疫情下社会危机、阴谋论和反智主义的唇枪舌剑。在整个过程中，呈现出了一套相对完整的西方民主社会的政治光谱，是一份民主社会的运作机制的说明书。在这套完整的政治光谱中既有极端保守主义者，又有平和的中间派和激进平权主义者，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介于三者之间不断徘徊的人，所有的人都在不断的尝试互相说服。而这套政治光谱，受到不同社会事件的影响，会不断的浮动，呈现出多变的样貌。最后的三个结局中的前两个结局，体现得正是不断变化的政治光谱，造成的不同结果。而第三个结局站在疫情之下长久压抑的欧洲社会中，给了一个年度级别的爽翻结局，少有影片能够这样直白的在结尾干翻所有人。压抑了一年的欧洲社会，在这一刻爆发出磅礴的力量，简直是年度第一政治奇观。很是期待六月柏林电影节线下放映，到时候人们将会以什么样的表情接受这一场尺度令人乍舌的表演，拭目以待了！声明：转载此文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来源标注错误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请作者持权属证明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及时更正、删除，谢谢。
文/致远君 来源/导演帮（ID：daoyanbang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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