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图腾曾与龙图腾分庭抗礼

　　虎年说虎。要过年了，先来几句吉祥话。祝您新的一年里龙精虎猛、生龙活虎，走个道都是龙骧虎步，唱个歌那就是虎啸龙吟……工作龙腾虎跃、事业如虎添翼，新老龙兄虎弟都是凤叹虎视，新生儿一个个虎头燕颔……

　　虎头有一“王”字，虎头燕颔就是王者之相……读者可能也有同样感觉，就是“虎”字不太适合过年的吉祥话。毕竟一身杀气的虎是山兽之君、百兽之王，是权力与力量的象征，更曾是华夏先人的图腾和崇拜之神兽。

　　在有关虎的成语里，龙出现的频率实在是高，因为“云从龙、风从虎”，早在《周易》时期，老祖宗们就开始炒龙虎这个CP了。而与后来天子自命真龙，给虎降成了臣子不同，最初，龙与虎并无高下之分。自远古时期，有代表性的龙和虎两大图腾集团融合在一起，共同创造了中华民族灿烂的古代文明。虎文化自然也是中华民族的源头文化之一。

　　虎图腾也许要早于龙图腾

　　我们常说自己是“龙的传人”，龙就是中华民族的图腾。图腾崇拜是一种最原始的宗教形式，表面上看是对动物、植物的崇拜,但其实质却是对祖先的一种崇拜形式。在一定的文化圈中,同一图腾信仰也就意味着同源共祖。“龙的传人”就代表我们认同彼此有共同的祖先。

　　伏羲被认为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因其人首蛇身的形象，后人多以为龙图腾是最早出现的。不过刘尧汉在《中国文明源头新探》一书中说: “伏羲本为原始虎图腾，秦汉以后的史家有以龙为真命天子的思想，尊伏羲为三皇之首，便将伏羲的虎形改变为龙，成了人头龙（蛇）身。” “伏羲在很多古籍里面被称作‘虙戲’，而这两个字都是虎的象征，具有虎的意义。”

　　范三畏在《伏羲虎图腾与中华文明》中提出：虎是猎牧时代的最高图腾，龙是之后农业时代的最高图腾。

　　闻一多所著的《伏羲考》则证明伏羲为龙图腾的同时，又从虎图腾崇拜保留最为原始的西南少数民族着手，证明了伏羲是南方苗蛮各族的祖先神。也就是龙虎图腾在伏羲时代是共存的。

　　关于龙与虎的关系，汪玢玲在《中国虎文化》中提出：伏羲从母亲那里“感蛇而生”，得到了龙图腾的血脉传承;同时又因他个人从事伏虎、驯虎、献牲的祭祀圣职，因畏虎而敬虎，奉为个人图腾。而伏羲在成为氏族领袖之后，他的个人图腾又上升成为了氏族图腾旗帜，形成庞大的部落群体。

　　1987年在河南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早期遗址的一座墓葬中(距今约6000年)，首次出土了用蚌壳摆塑的龙、虎形象。不少学者指出墓主就是伏羲。东龙西虎的布局也象征着崇虎的氏族部落与崇龙部落的融合，也就是原始部落时期的一次东西大融合。

　　我们是“龙的传人”，也一样可以说是“虎的传人”。

　　五六千年前 东北就有了虎图腾

　　还是在1987年，被考古界誉为“中华文明曙光”的红山文化遗址出土了一只碧玉老虎，整体形象是猛虎扑食的姿势。可见，虎图腾在红山文化早期（距今约6000年）应该就已经出现了，并且红山人已经广泛地应用到氏族部落的祭祀活动中。

　　红山文化考古玉雕龙的确认为中华民族龙信仰的起源提供了依据，红山文化虎形文物的考古发现也为北方民族虎信仰确定了史前的源头。

　　邵国田先生在《对赤峰地区史前虎形文化的观察》介绍了红山文化文物玉虎三件、蚌虎四件。他推测这七件虎形文物均距今7000年左右，并判断其为最早的虎的形象。

　　不仅是辽西，在辽东的后洼遗址，也出土了石雕虎。宋兆麟在《后洼遗址雕塑品中的巫术寓意》一文中指出，“在6000年前后，后洼遗址的居民雕塑艺术体现了以图腾和动物神作为自己的主要信仰。”

　　人类一开始还是很弱小的，既希望能够狩猎到足够的食物，又想被那些打不过的猛兽放过，于是就有了崇拜动物神的举动。或因其凶猛变成一种贿神活动，或慕其雄伟而供为祖先。简单说，就是打不过，求加入。

　　老虎作为森林之王，先民既与它亡命厮杀，又希望分享它的强悍、勇武，所以就有了虎图腾，祭而拜之。也就是说，虎在原始社会是以被崇拜的事物与形象出现在人类的意识当中的。

　　《列子·黄帝》记载“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雕、鶡、鹰、鸢为旗帜……”这里说的并非是动物军团，而是代表黄帝手下部落的众多图腾。

　　青铜器上吃人的不是老虎 是神兽

　　在过去，老虎吃人、人吃老虎似乎就是个物竞天择的问题。周口店遗址周围就发现了数量不少的虎化石，不知道有多少先人丧生虎口了。

　　距今一万年前的内蒙古阴山岩画，记载了新石器时代游牧民族狩猎生活的场景，其中有一组虎画，这也是迄今考古发现的最早的虎迹。

　　到了商朝，青铜器上还有虎食人的场景，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河南安阳出土的司母戊大方鼎的耳部铸有两个相对的直立虎，两虎之口对着一个人头，人作蹲踞状。

　　安徽阜南县出土的“龙虎尊”也是一虎双身口衔人头，人无恐状。四川三星堆的“龙虎尊”，双身虎下的人，与虎共头，很像两虎食人。两虎耸耳对立，虎纹斑斑，长卷尾拖于地，共拘一人，更像人物头上两侧的侍神或护神。

　　湖南宁乡出土的商代虎食人卣，全形塑作虎形，前肢抱一个断发文身的人物，头置于虎口之中。不过更加诡异的在于人物过分安详的表情。更加过分的是，司母戊方鼎及浙江青铜盉上被噬人的面部表情竟呈嘴角上翘、一副开心的样子。

　　对此，张光直认为器物上的人很可能是作法通天的巫师。老虎是神兽，帮助巫师通灵于天。李学勤认为虎食人意味着人与具有神性的虎的合一。王小盾则称，虎食人实质为一种宗教仪式，反映了一个生命更新的过程，人被虎食是“成仙”，是向图腾或新世界的复归。

　　周朝之后 打虎的都出名了

　　研究者们对世界上众多民族的原始宗教的比较研究证明：几乎所有民族的神都经历了兽形神——半人半兽神——人形神的演化过程。

　　当人首蛇身的伏羲或是牛首人身的神农落幕之后，强大起来的人类就对老虎不那么信仰了。打虎也成了自我标榜勇武的手段。

　　比如商纣王能手撕老虎，周武王干掉了22只老虎。后来就连孔子的弟子都打死过老虎。在河南出土的汉画像砖石中，《射虎》图简洁生动地描述了马背上的勇士在猛虎张口食人时回身拉弓的瞬间。

　　一部《水浒》更是爱让老虎当道具，王英、雷横这些以虎为绰号的也更是配角，唯有武松、李逵这些能打虎的才是大人物。

　　主要生活在元朝的施耐庵写《水浒》应该是真实反映了当时的虎患的。

　　书中的宋朝，史书中就因为虎患严重而专门成立打虎队。而到了明朝，华南一地虎患日甚，所以还时时出动官军“剿”虎。

　　不过，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中，不可避免地要与自然争夺生存权，但虎文化流传了一些民俗下来，传承虎文化，看来得先保护老虎了。（来源：辽沈晚报 编辑：崔陶然）